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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幽靈的覆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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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芬奇家具木匠鋪前拉起了警戒線,線外圍著一大群人在紛紛地議論著。警戒線內,幾個民兵在門口進進出出,幾個木匠鋪的夥計正被佩戴著長劍的民兵隊長仔細盤問,一邊的記錄員在飛快地記錄他們的談話。民兵隊是貝切利小鎮的政府招募的地方治安對,主要由退役的士兵組成。他們負責貝切利小鎮的治安管理和刑事案件,是貝切利小鎮真正的守護者。

現在,他們的隊長遇到了一個難題。貝切利小鎮的店主離奇死亡,死亡的具體原因不詳,而唯一的目擊者——他的夥計魯尼發瘋了。民兵隊長經過現場偵查和屍體檢驗,排除了物理致死和化學毒殺的可能,死者看起來更像是被嚇死的。至於芬奇是被什麽東西嚇死的,在被嚇瘋了的魯尼口中說出的東西讓人心裏發毛。瘋了的魯尼一直在驚恐地重覆一個名詞:“鬼啊、鬼啊……”

“讓開,讓開!”圍觀的人群分開了一條路,渾身都是酒氣的鎮長撥開人群,翻過警戒線來到隊長面前。

“我聽說芬奇死了?這是怎麽回事?”辛西德搖搖晃晃地站直,醉熏熏地質問民兵隊長。辛西德心情很不好,而且喝了一些酒,所以他這句話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萊迪逮捕了卡朋特消息傳到辛西德的耳朵後,辛西德大發雷霆。他認為萊迪欺騙了他,隱瞞著他獨自將機密任務的功勞搶了過去。辛西德當時就到了軍方辦事處質問萊迪,卻被萊迪告知這是為了避免讓異教徒收到風聲。辛西德當然也不會相信萊迪的話,但是萊迪一副看似和善卻軟硬不吃的態度讓他完全沒了辦法,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萊迪搶了原屬於他的功勞。

萊迪當時就氣得直接離開了軍方辦事處,回到住所悶了一天。今天他的怒氣有些消了,就跑到酒館裏喝酒、找樂子。辛西德原本想要叫上芬奇一起喝幾杯的,卻被告知芬奇有事要忙。沒想到辛西德喝著酒、與酒館女郎正在調情的時候,卻被前來尋找他的民兵告知芬奇死了。辛西德馬上離開了酒館的沙發,動身來到芬奇的死亡現場。對於熱情大方、善於奉承的芬奇,辛西德還是很滿意的。辛西德想起芬奇以前送過他的金錢,心想看在那些錢的份上,還是要去看看芬奇是怎麽死的。

“你說話啊!芬奇是怎麽死的?是謀殺還是謀殺?”辛西德的語言有些混亂,但是他語氣裏的憤怒卻很明顯。

“不是謀殺,是被嚇死的,鎮長先生。”民兵隊長面對辛西德酒後胡言,鎮定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什麽?你說我的朋友芬奇是被嚇死的?他怎麽會是一個膽小鬼呢?”辛西德抓住了民兵隊長的衣領責問,“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他是被嚇死的?”

民兵隊長看到鎮長已經醉的神智不清了,就扶住辛西德說:“這件事情我們正在深入調查,鎮長先生,還請你先回住所休息吧。”

“不,我要得到一個說法,芬奇那個膽小鬼到底被什麽嚇死的?他是怎麽被嚇死的?”辛西德推開民兵隊長的手,指著民兵隊長的鼻子執拗地說,“我需要解釋,不然你們都別想好過!”

“鎮長先生……”

“我命令你告訴我芬奇的死因!”

“是!”民兵隊長對眼前發酒瘋的鎮長感到有些頭疼,只好老實地將目前的猜測說了出去,“芬奇先生是被嚇死的,按照直接的目擊者的說法是被鬼嚇死的。但是這個答案不標準,因為目擊者被嚇傻了。”

辛西德聽到民兵隊長的報告後開始認真起來了,萊恩帝國是光明教廷的忠實盟友,任何的鬼魅作怪的事件都是敏感的。如果處理不好,將會影響到辛西德的前途。

該死!芬奇怎麽惹上這種麻煩事了?辛西德在心裏抱怨了一下,但想到芬奇已經死了,也無可奈何。

辛西德面不改色地對民兵隊長說:“帶我到案發現場。”

“是。”

民兵隊長帶著辛西德走進木匠鋪,來到芬奇死亡的地方——芬奇的書房。這個書房寬敞而豪華,地面上鋪著楠木地板,墻壁立著一個擺滿書籍的紅木書架,雕花的彩色玻璃窗掛著繡花窗簾,窗戶旁邊放著一張紅木書桌。

“芬奇倒是挺會享受的。”辛西德看著芬奇的書房的布置,不禁讚嘆起來。

“鎮長先生,這就是芬奇死亡的地方。”民兵隊長指著地板上畫出的一個人形說。這個人形是用粉筆根據芬奇死亡後的姿勢畫出來的,辛西德很容易就可以根據這個人形想象出芬奇死亡後的姿勢。

“根據店鋪裏的夥計們的口述,他們是在傍晚時聽到芬奇和魯尼的尖叫聲,才到書房裏詢問發生了什麽事。在他們敲不開門後,他們決定將門撞開。撞開門後,他們發現了芬奇死在這裏,而芬奇的夥計魯尼瘋了,躲在書桌下。魯尼現在依然不肯從書桌下出來,當人們拍打呼叫他時,他就會驚恐地叫喊起來。”民兵隊長指向躲在書桌下的人說。

在民兵隊長的指示下,辛西德才發現那張紅木書桌下蜷縮著一個人。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他將腦袋埋在膝蓋裏,身體微微顫抖。

“餵餵!”辛西德走到桌子前粗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鬼啊……”魯尼雙手緊緊地抱住了腦袋,驚恐地叫了起來。

辛西德被魯尼的激烈反應嚇得迅速將手縮了回來,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民兵隊長。

“他已經得了失心瘋了。無論誰接觸他,他都會這麽叫起來。他是芬奇死亡的目擊者,知道芬奇究竟是被什麽嚇死的。但是他躲在書桌下不肯出來,如果我們強行拖他出來,他就會死死地抱住桌腳。我們已經通知了他的家屬,希望他的親人能讓他的情緒穩定下來。”民兵隊長對瘋了的很無奈。如果魯尼沒有發瘋,這個案件就能很快地了結了。

辛西德聽了民兵隊長的話陷入了沈思,在現場的詭異線索都顯示了這是一起鬧鬼事件,但這是辛西德不想看到的。

“除了這些,你們還發現了什麽?”辛西德將目光移向書桌面,他看到的一瓶墨水、一只鵝毛筆、兩疊資料和桌邊的一個燭臺和一只八音盒。

辛西德將資料拿了過來翻看了一兩下,發現這是一些木匠技術圖紙。辛西德覺得這些資料有些眼熟,側著頭仔細地回想究竟在哪裏看過。

民兵隊長回答:“我們在書桌上發現了一個八音盒,這是卡朋特木匠鋪專門的制品,我們懷疑這件事情和異教徒卡朋特有關。起碼是這個異教徒的餘黨在報覆!”

民兵隊長補充了一句,原本他對街頭的那些傳言並不在意的,但是芬奇的死亡充滿詭異,而且毫無線索,這讓他不得不將這件事與卡朋特的謠言聯系起來。卡朋特被捕的事情早就傳遍了貝切利小鎮,小鎮居民都知道卡朋特被當成異教徒被萊迪抓了。還有謠言傳說卡朋特除了比爾還有其他的餘黨,這潛伏在貝切利小鎮的陰影裏進行秘密活動。

卡朋特!辛西德瞬間想到了他在哪裏見過這種資料了,昨天他去軍方辦事處找萊迪理論的時候在他的桌面上看到類似的資料,辛西德知道那是萊迪從卡朋特的店鋪裏搜查來的。

芬奇怎麽會擁有卡朋特的資料和八音盒?芬奇的死和卡朋特有什麽關系?辛西德想不出芬奇的死和卡朋特有什麽直接的關聯,畢竟芬奇死的時候卡朋特還被關在軍方辦事處的牢房裏。

不過辛西德的壞心思動了起來,他認為可以用這件事來要挾萊迪,讓他在向軍方匯報機密任務的時候記上自己一功。辛西德知道萊迪的尋找擁有史前技術木匠的機密任務的保密程度很高,萊迪甚至故意不讓代表光明教廷的托馬斯牧師知道這個機密任務!

由於先前托馬斯與萊迪合夥陷害卡朋特,托馬斯並沒有往這件事情的緣由深思。如果芬奇的離奇死亡與卡朋特有關,則托馬斯必然會因為謠言而對卡朋特留意,那麽這個機密就會被察覺。但是只要辛西德及時封鎖了消息,托馬斯就不那麽容易察覺了。所以這件事的決定權在於辛西德,而辛西德正好可以用這個要挾萊迪!

不過這件事得好好掌握住!辛西德暗暗地想到。辛西德平時做事情比較魯莽、缺乏思考。但是他動起壞心思地時候,腦袋比誰都靈光。

辛西德的這些想法在心裏短暫地迅速完成,在民兵隊長看來,鎮長先生的沈思大概是在聽了他的匯報後的思索。

“你怎麽能輕易地判斷這件事與卡朋特有關?並且斷定魯尼真的已經傻了呢?在我看來,芬奇是被魯尼害死的,魯尼害死了芬奇後裝瘋賣傻,是為了躲避法律的追究!”辛西德信口胡謅,說得頭頭是道。

“不,鎮長……”

民兵隊長剛想說什麽,卻被萊迪打斷了:“別說了,事情很有可能是這樣。將魯尼列為重大嫌疑人,押回鎮政府的牢房裏去!”

“可是鎮長先生,魯尼死活也不肯離開桌子底,他的反應很激烈。”民兵隊長顯然領教了魯尼的反應,所以才沒勉強魯尼離開芬奇的死亡現場。

“他不肯離開桌子底,你們就連桌子都給我一起搬回去!”辛西德堅決地下命令。

“是!”民兵隊長只好遵循了辛西德的命令,出去外面叫了幾名民兵進來,合力將激烈掙紮的魯尼和紅木書桌一起搬了出去。

辛西德環顧書房一周,將目光落在了書桌上的八音盒上。他在這次的木匠貿易中聽說了八音盒的種種傳聞,對八音盒也很感興趣。辛西德拿起這個八音盒拿起來端詳了一會,就將它放到緊身上衣的口袋裏據為己有。

辛西德轉身對民兵隊長說:“案情已經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你就收隊吧!帶嫌疑人回到市政府的收押監拷問,明天我要得到一份合理的報告。”

民兵隊長感到很為難,他已經確定了魯尼已經瘋了,怎麽拷問都不會有結果。但是辛西德卻認為魯尼在裝瘋賣傻,要他從魯尼的口裏得出一份報告!這不是故意刁難他嗎?

“怎麽了?有意見嗎?”辛西德看到民兵隊長一副不情願的模樣,沈聲地問。

“不,我沒意見,鎮長先生。”民兵隊長回答。

“那還不收隊?”辛西德不耐煩地說。

“是,鎮長先生。”民兵隊長對辛西德施了一禮,然後出去了。

辛西德覺得沒必要再待在這裏了,他覺得自己得現在到萊迪的住所和萊迪好好談談。辛西德踏過地板上的人形圖案,走出書房,在民兵隊的隊列後面離開了芬奇家具木匠鋪。

芬奇家具木匠鋪門前圍觀的人群看到民兵隊架著魯尼和扛著一張桌子、用擔架擡著芬奇的屍體離開,緊接著辛西德鎮長也離開了木匠鋪,就知道芬奇的死亡已經告了一段落。圍觀的人們紛紛討論起芬奇的死因,他們將芬奇的死因與卡朋特被捕聯系起來,對於卡朋特是異教徒的說法深信不疑。他們都認為卡朋特有同黨逍遙法外、到處作惡,芬奇就是被卡朋特的同黨殺死的。

夜已深,辛西德邁著輕快的步伐在街上走著。他既不是要回到住所休息,也不是要去酒館找酒館女郎開心。辛西德是要去萊迪的住所找萊迪的茬,威脅萊迪要他在帝國機密任務上分給自己一半功勞。辛西德很開心,從認識萊迪以來,辛西德總是在萊迪那裏吃虧、占不到便宜。這次辛西德終於找到了方法讓萊迪吃虧,這比奪取萊迪一半功勞的事情本身更讓辛西德興奮、激動!

就在辛西德正在為即將到來的勝利得意洋洋的時候,一陣動聽的樂曲聲伴隨著寒風吹進辛西德的耳朵,讓辛西德從幻想中回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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